【摘要】本文系统梳理了央行数字货币（CBDC）全球发展背景，深度剖析mBridge跨境支付网络的技术架构与隐私合规设计，结合多国试点案例，全面展望CBDC互联互通的未来趋势。

引言

近年来，数字经济浪潮席卷全球，央行数字货币（CBDC）成为各国金融科技创新的战略高地。随着国际贸易和跨境支付需求的激增，传统跨境支付体系的高成本、低效率、透明度不足等问题日益突出。为应对这些挑战，国际清算银行（BIS）创新中心联合中国、香港、泰国、阿联酋等多国央行，于2021年发起了mBridge（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）项目，旨在通过区块链和分布式账本技术（DLT）搭建多国CBDC互联平台，推动全球跨境支付体系的高效、安全、合规与普惠发展。本文将从全球CBDC发展背景、mBridge技术架构、隐私与合规设计、典型案例、优势与挑战、未来展望等多个维度，全面解析CBDC互联互通的最新进展与深远影响。

一、全球CBDC发展背景与mBridge项目概述

1.1 全球CBDC发展态势

自2019年以来，CBDC已成为全球央行和金融监管机构关注的焦点。根据BIS 2025年4月发布的最新报告，全球已有130个国家和地区启动了CBDC研发项目，其中23个国家进入了实际试点阶段。中国的数字人民币（e-CNY）试点已扩展至17个省份，欧洲央行的数字欧元（Digital Euro）进入立法审议阶段，尼日利亚的eNaira等项目在普惠金融领域展现出独特优势。CBDC的推进不仅有助于提升支付系统效率，还能增强金融包容性、打击洗钱和恐怖融资、推动货币政策创新。

1.2 跨境支付的痛点与创新需求

传统跨境支付体系（如SWIFT）普遍存在以下问题：

  • 结算周期长，通常需2-5个工作日

  • 手续费高昂，尤其对中小企业不友好

  • 透明度不足，资金流向难以实时追踪

  • 合规与反洗钱压力大，信息孤岛严重
    随着全球贸易数字化、供应链金融和跨境电商的兴起，市场对高效、低成本、透明且合规的跨境支付解决方案需求愈发迫切。

1.3 mBridge项目的诞生与定位

为破解上述难题，BIS创新中心联合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、香港金融管理局、泰国央行、阿联酋央行等，于2021年共同发起了mBridge项目。mBridge以“无损、合规、互通”为核心原则，致力于通过区块链和分布式账本技术，搭建多国CBDC互联互通平台，提升跨境支付效率、降低成本、增强透明度和合规性。项目已进入最小可行产品（MVP）阶段，观察成员增至31个，包括沙特央行等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，成为全球CBDC跨境支付互联互通的先锋。

二、mBridge的技术架构

2.1 总体架构设计理念

mBridge的技术架构以去中心化、分布式账本为基础，强调各参与央行的自主权和系统的高可用性。其设计目标是实现多国CBDC的高效互通、合规流转和隐私保护，支持多币种、点对点结算，适应不同国家和企业的多样化需求。

2.2 三层系统架构详解

mBridge的系统架构分为核心层、后端应用层和前端层，具体如下：

层级

主要功能与技术要点

核心层

- 基于专用区块链“mBridge Ledger”（mBL）
- 智能合约实现CBDC发行、赎回、原子化跨境支付和外汇同步交收（PvP）
- 拜占庭容错算法（如“大圣共识”/DASHING），提升安全性与效率
- 央行平等部署节点，独立管理数据库与密钥，消除单点故障

后端应用层

- 身份验证与管理网关
- API接口、钱包签名、密钥管理、外汇兑换等服务
- 假名机制（Pseudonymity），随机密钥对保护交易隐私

前端层

- 为央行及商业银行提供灵活接口
- 支持与传统支付系统对接，实现资金自动“上下桥”
- 满足多样化业务需求

2.3 走廊网络与模块化设计

mBridge采用“走廊网络”模型，支持多币种、点对点结算，极大提升了跨境支付的灵活性和普惠性。平台代码对所有参与方完全开源、可审计，联合BIS进行第三方代码审查，增强系统透明度和参与者信任。平台还引入“乐高模块式”设计，将跨境支付、外汇、反洗钱等功能模块化，便于各国根据自身合规需求灵活对接。

2.4 共识机制与网络性能优化

为应对全球分布式节点网络抖动、共识效率等技术难题，mBridge采用了拜占庭容错算法（如“大圣共识”/DASHING），并在2024年升级了共识算法，引入弱证书机制，显著提升了不稳定网络下的性能和安全性。系统支持高并发交易，峰值TPS（每秒交易笔数）可达30万，远超传统支付系统。

2.5 技术互操作性与标准化

mBridge高度重视技术互操作性，支持与不同国家CBDC系统、传统支付系统的无缝对接。为防止技术标准碎片化，平台积极推动国际统一标准的制定，促进全球CBDC生态的协同发展。

三、隐私保护与合规设计

3.1 隐私保护的核心挑战

CBDC跨境支付涉及多国用户和机构，隐私保护成为系统设计的核心难题。既要防止敏感信息泄露，保护用户隐私，又要满足各国监管对反洗钱、反恐融资等合规要求，实现隐私与监管的平衡。

3.2 假名机制与分级隐私

mBridge采用假名机制（Pseudonymity），通过随机生成密钥对实现伪匿名，确保单笔交易仅交易双方及其央行可见，其他参与方无法获取敏感信息。部分国家（如欧盟数字欧元）采用分级隐私设计，小额交易可匿名，大额需身份验证，兼顾隐私保护与合规监管。

3.3 零知识证明（ZKP）创新应用

为进一步提升隐私保护水平，mBridge计划于2025年上线零知识证明（ZKP）技术。ZKP能够在不披露账户余额、交易时间戳等敏感细节的前提下，验证交易的合规性和资金充足性，实现“看得见合规、看不见隐私”。新加坡Ubin项目已率先测试ZKP方案，显示各国在隐私技术路径上存在一定分化，但总体趋势是向更高水平的隐私保护与合规监管并重发展。

3.4 模块化合规与灵活对接

mBridge平台引入“乐高模块式”合规设计，将跨境支付、外汇、反洗钱等功能模块化，便于各国根据自身法律法规灵活对接。平台支持多级合规审查和动态权限管理，确保系统在全球多元监管环境下的合规性和可扩展性。

四、典型案例与试点成果

4.1 2022年mBridge多国试点

2022年，mBridge在中国内地、香港、泰国、阿联酋四地的20家商业银行中开展试点，6周内完成164笔跨境支付和外汇同步交收，结算金额超1.5亿元人民币。单笔支付最快7秒完成，成本节约近一半。数字人民币交易笔数占比46.6%，显示中国在CBDC跨境支付领域的领先地位。

4.2 2025年香港金管局首笔跨境CBDC贸易结算

2025年，香港金管局通过mBridge完成首笔涉及中东石油交易的跨境CBDC贸易结算，结算成本较SWIFT系统降低47%，极大提升了国际大宗商品贸易的结算效率和透明度。

4.3 中国数字人民币大规模应用

2025年春运期间，中国数字人民币系统处理12亿笔交通支付，峰值TPS达30万，远超传统支付系统，充分验证了CBDC系统的高并发处理能力和稳定性。

4.4 商业银行跨境支付试点

2024年，20家商业银行通过mBridge完成超160笔跨境支付，助力企业低成本跨境汇款，提升了中小企业国际贸易的便利性和竞争力。

4.5 典型流程图：mBridge跨境支付流程

五、优势与挑战

5.1 mBridge的核心优势

  • 高效低成本：跨境支付时间由数天缩短至秒级，手续费大幅下降，极大提升中小企业国际贸易便利性。

  • 安全与合规：分布式账本、智能合约和隐私保护机制提升系统安全性和合规性。

  • 普惠性与灵活性：支持多币种、点对点结算，适应不同国家和企业需求。

  • 系统透明度：平台计划推进完全开源，联合BIS进行第三方代码审查，增强参与者信任。

  • 技术互操作性：支持与不同国家CBDC系统、传统支付系统的无缝对接，推动全球CBDC生态协同发展。

5.2 面临的主要挑战

  • 多国监管协调：各国法律、合规和政策差异大，需持续协调和标准化，确保法律确定性和监管合规性。

  • 技术互操作性：不同国家CBDC技术标准异构，存在碎片化风险，需加快国际统一标准制定。

  • 网络稳定性与运维：全球分布的央行节点面临网络抖动、共识效率等技术难题。2024年升级共识算法后，弱证书机制提升了不稳定网络下的性能。

  • 隐私与监管平衡：如何在保护用户隐私和满足监管要求之间取得平衡，是未来CBDC设计的关键。

  • 国际合作与信任：多国参与、利益诉求多元，平台需持续增强开放性、透明度和治理能力，构建全球信任基础。

六、CBDC互联互通的技术深度剖析

6.1 分布式账本技术（DLT）在mBridge中的应用

分布式账本技术（DLT）是mBridge的技术基石。与传统中心化账本不同，DLT通过多节点共同维护账本数据，极大提升了系统的安全性、抗攻击能力和容错性。mBridge采用专用区块链“mBridge Ledger”（mBL），每个参与央行都拥有独立节点，负责本国CBDC的发行、赎回和跨境流转。

  • 数据不可篡改：所有交易数据在区块链上实时同步，任何节点都无法单方面修改历史记录，确保账本的完整性和可追溯性。

  • 智能合约驱动：mBridge通过智能合约自动执行CBDC发行、跨境支付、外汇兑换等业务流程，减少人工干预，提升自动化和合规性。

  • 原子化交收（Atomic Settlement）：通过智能合约实现原子化跨境支付和外汇同步交收（PvP），确保资金和资产在多方之间同步转移，杜绝结算风险。

6.2 拜占庭容错算法与共识机制创新

mBridge采用拜占庭容错算法（如“大圣共识”/DASHING），以应对全球分布式节点间的网络延迟和不稳定。

  • 高容错性：即使部分节点失效或遭受攻击，系统仍能正常运行，保障跨境支付的连续性和安全性。

  • 弱证书机制：2024年引入的弱证书机制，允许在部分节点网络不稳定时，系统依然能够达成共识，提升了全球范围内的网络适应性。

  • 高并发处理能力：系统支持高并发交易，峰值TPS可达30万，满足大规模跨境支付和零售场景的需求。

6.3 API与接口标准化

mBridge为央行、商业银行和第三方服务商提供标准化API接口，支持与本地支付系统、外汇市场、合规系统的无缝对接。

  • 灵活集成：各国可根据自身业务需求，灵活集成mBridge平台，实现资金自动“上下桥”。

  • 开放生态：平台代码完全开源，支持第三方开发者参与创新，推动CBDC生态的繁荣发展。

6.4 钱包与密钥管理

钱包和密钥管理是CBDC安全体系的核心。mBridge采用多重加密和分层密钥管理机制，确保用户资产和交易数据的安全。

  • 多重签名：重要操作需多方签名确认，防止单点失控。

  • 硬件安全模块（HSM）：密钥存储在高安全级别的硬件模块中，防止被黑客窃取。

  • 动态权限管理：根据业务场景和合规要求，动态调整钱包权限和访问控制，提升系统灵活性和安全性。

6.5 隐私保护技术的多样化路径

mBridge在隐私保护方面，兼容多种技术路径，满足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合规需求。

  • 假名机制：通过随机密钥对实现伪匿名，保护用户身份和交易隐私。

  • 分级隐私：支持小额匿名、大额实名的分级隐私策略，兼顾便捷性与合规性。

  • 零知识证明（ZKP）：未来将上线ZKP技术，实现“合规可验证、隐私不可见”，推动隐私保护与监管合规的深度融合。

  • 可审计性：所有交易均可在授权范围内被审计，满足反洗钱、反恐融资等监管要求。

6.6 模块化合规与国际标准对接

mBridge的“乐高模块式”合规设计，为各国央行和监管机构提供高度灵活的合规对接方案。

  • 合规模块：包括KYC（了解你的客户）、AML（反洗钱）、CFT（反恐融资）、外汇管制等功能模块。

  • 动态合规策略：各国可根据本地法律法规，动态配置合规策略，实现本地化监管。

  • 国际标准对接：积极参与ISO 20022等国际支付标准的制定与对接，推动全球CBDC互操作性和标准化。

七、CBDC互联互通的广度拓展

7.1 多国参与与全球网络效应

mBridge自2021年启动以来，参与国家和地区不断扩展，观察成员已增至31个，涵盖亚洲、中东、欧洲等多个经济体。

  • 多元合作模式：支持多国央行、商业银行、国际组织等多元主体参与，形成全球CBDC跨境支付网络。

  • 网络效应显现：随着参与方增多，平台的流动性、覆盖面和影响力持续提升，推动全球跨境支付体系的变革。

7.2 多币种与多场景支持

mBridge支持多币种CBDC的发行、流通和兑换，适用于多种跨境支付场景。

  • 贸易结算：支持大宗商品、能源、制造业等国际贸易的高效结算。

  • 零售支付：适用于跨境电商、旅游、留学等个人和小微企业的支付需求。

  • 金融市场：支持跨境证券、债券、基金等金融产品的结算与清算。

  • 普惠金融：为发展中国家和边远地区提供低成本、高效率的跨境支付服务，提升金融包容性。

7.3 典型应用场景列表

应用场景

主要特点与价值

国际贸易结算

实现多币种、点对点结算，降低结算成本和时间，提高贸易透明度和效率

跨境电商支付

支持小额高频支付，提升跨境电商平台和用户体验

跨境汇款

降低手续费，缩短到账时间，提升中小企业和个人用户的跨境汇款便利性

金融市场结算

支持跨境证券、债券、基金等金融产品的高效结算，促进全球金融市场一体化

普惠金融

为边远地区和发展中国家提供低门槛、高效率的跨境支付服务，推动金融包容性发展

7.4 生态开放与创新驱动

mBridge坚持开放生态战略，鼓励第三方开发者、金融科技公司、学术机构等参与平台创新。

  • API开放：为开发者提供丰富的API接口，支持多样化应用开发。

  • 创新孵化：设立创新实验室，孵化基于CBDC的新型金融产品和服务。

  • 学术合作：与高校、研究机构合作，推动CBDC技术和政策研究，促进产学研深度融合。

7.5 国际合作与治理机制

mBridge积极推动国际合作，建立多边治理机制，确保平台的开放性、公平性和可持续发展。

  • 多边治理结构：设立理事会、技术委员会、合规委员会等多层次治理机构，保障各方利益。

  • 透明决策流程：所有重大决策均通过多边协商和投票机制产生，增强平台的透明度和公信力。

  • 风险管理体系：建立完善的风险识别、评估和应对机制，保障平台的安全稳定运行。

八、未来展望与发展趋势

8.1 CBDC跨境支付的标准化与商业化

随着mBridge等项目的推进，CBDC跨境支付的标准化和商业化进程加速。

  • 国际标准制定：推动ISO 20022等国际支付标准的广泛应用，促进全球CBDC系统的互操作性。

  • 商业化落地：越来越多的商业银行、跨国企业和金融机构参与CBDC跨境支付试点，推动CBDC在实际业务中的广泛应用。

  • 生态系统完善：形成以CBDC为核心的全球数字支付生态，涵盖支付、结算、清算、融资等多元业务。

8.2 技术创新驱动未来发展

技术创新将持续驱动CBDC跨境支付体系的演进。

  • 隐私保护技术升级：零知识证明、多方安全计算等新技术将不断提升隐私保护水平。

  • 智能合约与自动化：智能合约将实现更复杂的业务逻辑自动化，提升支付系统的智能化和灵活性。

  • 人工智能与大数据：AI和大数据技术将助力风险管理、合规审查和业务创新，提升系统的智能化水平。

8.3 全球金融格局的深刻变革

CBDC互联互通将深刻影响全球金融格局。

  • 支付体系重构：传统跨境支付体系将被高效、透明、低成本的CBDC网络所取代。

  • 货币政策创新：CBDC为央行提供新的货币政策工具，提升政策传导效率和精准性。

  • 金融包容性提升：CBDC为边远地区和弱势群体提供普惠金融服务，推动全球金融包容性发展。

  • 国际合作深化：多国央行、金融机构和科技企业的深度合作，将推动全球金融治理体系的创新与完善。

结论

CBDC互联互通和mBridge等多国试点项目，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深度推动全球跨境支付体系的变革。以分布式账本、智能合约、隐私保护和模块化合规为核心的技术创新，为全球贸易、金融市场和普惠金融注入了新活力。未来，随着更多国家和机构的加入，CBDC有望成为国际结算和贸易的新支柱，助力全球经济的高质量发展。mBridge作为CBDC跨境支付互联互通的先锋，将继续引领行业标准、技术创新和生态建设，成为数字经济时代全球金融基础设施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📢💻 【省心锐评】

“mBridge的原子结算与ZKP隐私架构，是继SWIFT后最重大的支付创新。但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让美联储加入这场革命。”